阿九在日更

她正在走向她所向往的更精彩的人生。

淮雨


      在满目的鲜红里,我成了弑母的罪人,铺天盖地的鄙夷嫌恶的目光里,父亲走到我身边,他伸手捂着我的眼睛和耳朵,告诉我不要听,不要看,不要怕。

  他说在,他让我不要怕,他说他将永远信我,爱我。

  

  

  

  一)

  

  主母逝世,满门皆素,江牧称病告了假,陛下怜他家中巨变,允准了,但事物交接必不可免,江牧匆匆去了,又匆匆回来,恍惚落地险些站不稳,步子却一刻也不敢慢,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家中幼子。

  

  家中只有他一个孩子,从来精细养着,何尝吃过什么苦楚,那一日的庭审到底摧毁了他,或者从他母亲死去的那一日就已经开始。

  

 他自牢中出来,便开始反复干呕,流泪,厌食,昏厥,目光空洞,好像随时都会死去。

  

  中年丧妻,江牧如何能不悲痛,可斯人已逝,他总不能眼看独子也如此委顿的死去,妻子在世的时候,他不过是陪江淮雨玩耍,教他读书,如今却连他母亲与小厮的活都一并揽在了身上,守在床边,哄他吃饭,睡觉,喝药。

  因为除了他,江淮雨如今是不肯让任何人近身的。

  

  他离开时,江淮雨才勉强喝下一点药,昏昏睡去,这些时日孩子总是失眠,偶尔经不住困意又常常会在梦魇中惊醒,江牧这样看着,又哪里不心疼,到处寻安神的方子,也不清楚这副新药效用如何,只能尽力加快些步子。

  

  江淮雨已经醒了,江牧隔着窗看见他只穿一件单衣赤脚站在地上,伸手慢慢拔出床账上挂着用作装饰的宝剑,他太瘦了,连精神都有些萎靡,几乎整个被打碎了,江牧心头一跳,再顾不得形象,急迫提着衣摆在跑。

  

  他看见江淮雨握剑的手在抖,看见锋利雪白的剑刃稳稳的抵在他脆弱纤细的颈上,薄薄皮肉下淡青色的血管,下一秒就会被锋锐划开。

  

  “住手!”

  

  江牧凌空一脚踹开门,动作利落是很难想象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,赤手握住剑刃,刀刃刹那割开血肉之躯,鲜血横流。江淮雨看见他有些惊,又被那些血吓到了,愣愣喊一声父亲,身子止不住的抖,一时四肢百骸都僵住,握剑的手也失了力气,镶金嵌玉的华丽砸落在地上,江淮雨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神来,慌不择路,口不择言,结结巴巴的道“您,我,我……儿这去让人请大夫来。”

  

  “等等。”江牧吸一口冷气,急急叫住他“别瞎折腾了,你屋里不是有止血的药,再叫人打盆水来,你帮我简单包扎一下就好,只是皮肉伤,我有分寸的。”

  

  江淮雨愣愣的点头,扶着江牧坐下,神色又是紧张又是懊恼,江牧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如此生动之色,手上还痛,但他心上却蓦地软了。

  “没事,别看了,撒点药就好了。”

  

  药粉效果极佳,很快止住流血,江牧不许他拿让人绷带,于是江淮雨剪了自己一件衣服,小心翼翼为他包扎,他做不惯这些,手法有些生疏,不小心扎的太紧,弄崩了堪堪止血的伤处,血迹晕染出来,江牧还没来得及安慰他,江淮雨身子一顿,低头,眼眶迅速红了起来。

  他也不出声,就是眼泪跟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流。

  

  “你哭什么?”江牧无奈,像哄小孩一样,用尚还完好的一只手抱住他,江淮雨哽咽着慌乱抹去眼角的泪,他爹叹息一声“现在知道哭了,想想我受这一下能算得了什么,皮肉之苦,能有多疼,你啊,要是真的追随你母亲去了,那才是剜我心割我的肉。”

  

  听得母亲二字,江牧脸色又是一变,他猛的跪将下去,又是痛又是懊恼,身子抖如糠塞,双眸含泪闪烁绝望“可是我,我害了母亲,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,儿,儿实在是……”

  

  他本来也是芝兰玉树的好男儿,家世容貌文章样样都不差,如今却瘦的骇人,遭了污名,心境起伏,怕再难写出从前的锦绣文章。

  

  江牧心里实在又痛又怜,他深吸口气,狠了狠心“淮雨,你去把剑拿起来。”

  

  江淮雨抬头不解,但还是照做,江牧伸手点点胸口。在朝堂上,他也身居高位,手握权柄,但回到家来,只会收敛的一身温和,对妻儿纵容近乎溺爱 江淮雨长到这么大,就从没见他真的对自己这样黑过脸“来,照这捅,就你刚刚自尽的力道,来。”

  

  江淮雨摇头,满眼不敢置信,身子不自觉向后瑟缩想逃,江牧弯腰擒住他,甚至强迫他握紧剑“江淮雨,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,那还怕再多个弑父的罪名吗?”

  

  他目光沉沉的,步步紧逼,铁了心要下猛药去沉疴“动手啊,怎么,不敢是吗?我来帮你。”

  

  成年男人的力气哪是如今形销骨立的江淮雨能够挣脱的的,眼见剑尖刺破皮肉,流出血来,江淮雨又慌又急,跌坐在地上,快及冠的人,竟干脆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起来。

  

  他哭的一发不可收拾,涕泪横流,形象全无,江牧就静静的看他哭,怕他哭背过气去,偶尔给他拍拍背,直到哭声渐歇,只剩下些微的,抑制不住的缠斗哽咽。

  

  “刚刚感觉怎么样,急吗,痛吗?”江牧给他倒了杯水,看江淮雨哽咽着小口喝下,低声问他,但不等人回答,他又道“淮雨,你要知道,当看到你想自裁的时候,爹远比你要更急更痛上一千倍。你知不知道,爹只有你了,要是连你也抛下爹不管,爹一个人要怎么活?”

  

  他动作很慢,很细致的用手帕一点点的擦干净孩子的脸“现在,你还想自裁吗?”

  

  回应他的,是孩子隐忍的哭声。

  江淮雨一边哭,一边拼命摇头。

 

  

  

  祝@bijiu_ 生日快乐!比起前程似锦,我更希望你能永远开心。

大声告诉我这篇有几分甜好不好兄弟们!

  戳戳彩蛋可以看到一些零碎的隐藏情节哦~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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